第103章 丟人的不是她

「方管家，賣醫院的事情我沒有說出去，金穹的事情就更不可能說出去了！」為了增加可信度，劉玉柔繼續往下說，「薇茵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，為了五十萬，我把她的初次給賣了，這事兒說出去，丟人的不是她，是我更沒臉才對！所以，就算別人出錢買消息，我也不會往外說。」

薇茵聽到這裡，心臟忽然絞痛起來，連帶著呼吸急促，臉色蒼白。

方齊雲趕緊暫停了錄音筆，關切地問她是否還好。

「哥，繼續放下去，我要聽！」儘管身體很不舒服，薇茵仍堅持道。

「你確定要聽下去嗎？」接下來的話曾令他震驚，他不敢保證，她聽完之後會不會昏倒。

薇茵沒有回覆，而是從他手中拿過錄音筆，摁了播放鍵。

劉玉柔的聲音又傳了出來。

「方管家，說實話，要不是我老公生意虧本太多，我們也不能把女兒給賣了。誰讓池先生那麼想得到薇茵呢！我們故意提了很高的價錢，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。那時候的五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，不僅能還清我老公的債務，還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。哎呀，女人啊，早晚都是要嫁人的。如果給了個狼心狗肺的窮男人，不僅得不到錢，連感情也得賠光……」

再往下說了什麼，薇茵已經聽不到了。

她只覺得兩隻耳朵裡「嗡嗡」作響，頭忽然有千斤重，身體往下堆著，像融化了一樣。

方齊雲趕緊起身，讓她在沙發上躺好。

「薇茵，告訴哥，你哪兒不舒服？」跪在地板上，雙手捧著她的臉頰，輕輕抖著，因了緊張的緣故，聲音沙啞。

她卻連話都說不出來，目光直盯盯地落在地下那張現金支票上。

十年前，那個男人在她的模糊視線中離去，並且留下了一張支票。

她曾掃過一眼那張支票的正面，有「伍拾萬」這三個手寫的黑筆字，還有那個類似圖騰的看不清字的名章，跟眼前的這張支票幾乎一模一樣。

遺憾的是，當年她因為情緒太激動，沒有仔細看那張支票上的財務章。

而方齊雲拿來的支票上，財務章正是池氏的。

她記得三年前離開池宅之前，方齊雲給了她一張支票，當時她連看都沒看就撕碎了。

如果當時能看一眼那支票，想來就也不用拖到三年後才知道是誰了。

而這三年間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。

如果早就知道池禹森是那個花錢買她貞操的無恥男人，她一出池宅就會想辦法報仇，也就不會去泰合做醫生，更加不能被嶽娜抓走踢到失憶。

如果不失憶，她就不會被騙，也不會懷上颸兒，更不會被嶽娜再次派人抓走、扔進深山。

如此一來，風正不會救她，他就不會因為追查真凶而出車禍。

……

沒有如果，一切都已經發生了！

薇茵忽然覺得，就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，不僅活亂了三年時光，還毀掉了風正和颸兒的人生。

說不出什麼滋味在心頭瀰漫著，她只覺得悔、恨、怨，所有負面感受一齊撲了上來。

方齊雲不知所措地摟著她的頭，「薇茵，別怕，哥送你上醫院……」

說話間，起身就要抱她走。

「哥……」薇茵終於出聲，嘴脣翕動著，「冷，抱抱我……」

齊雲聽了，再度跪下，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，「薇茵，告訴哥，身體哪兒不舒服？」

「……心！」一個字出口，她「哇」地一聲哭了出來。

齊雲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，只有抱著她，用體溫來溫暖她冰冷的心。

慟哭了快一個小時候，薇茵終於止住了哭聲。

「哥，你先回去吧，我想自己待會兒。」她拖著濃重的鼻音說道。

「你現在這個狀態，哥怎麼走？」根本不可能放心離開。

「我沒事，能扛住，你放心就是！」她支撐著，在他的幫助下起身。

方齊雲把靠墊放在她身後，讓她儘可能舒服地待著，「那行，我走，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。」

她機械地頷首，「錄音筆留下。」

「記得，不管什麼事，都要給我打電話。」說完，方齊雲起身出門。

然，他卻並未下樓。

關好房門，矮下身子，他背靠牆壁坐在了地毯上。

期間保姆路過他面前去臥房照顧颸兒，倒也並不吃驚於他的樣子，——和正盟什麼人沒有？保姆已經見多識廣了。

齊雲出門後，薇茵抖著手，拿起錄音筆，又播放起來。

她必須知道全部細節。

原來，池禹森想跟清醒的她行床笫之事，可劉玉柔擔心女兒會反抗甚或反擊，就在牛奶裡下了迷藥。

確切來說，也不算是迷藥，而是小劑量春藥。

藥效一上來，薇茵暫時失去了視覺和聽覺，感覺卻變得異常敏銳。

也因此，她記住了被侵犯的好多細節。

他脣上的熱度，是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噩夢。

第二天一早池禹森離開的時候，藥效還沒有完全散去，所以她並沒有看清楚他的背影。

也是因為殘留的藥性使然，視線模糊的她沒能看清支票上的財務章。

錄音筆裡，劉玉柔還說明了一件事。

原來，當初薇茵到池宅做私人醫生，也是池禹森和劉玉柔、姚建承合夥做的扣兒。

他們在網絡上發佈了招聘啟事，姚建承特意讓欒風指引薇茵看到招聘信息。

重建臣德需要很大一筆錢，薇茵自然會動心於私人醫生的高薪，從而積極應聘。

而就在她忍無可忍想要離開池宅的時候，池禹森用那些偽造的文書威脅她，——如果她不繼續工作，就得償還那一百萬債務。

念著殘存的一點親情，她又不能說那些文書都是偽造的，不能說她對此並不知情。

總之，他們利用她的善良，再度把她留在了他的身邊。

薇茵忽然意識到，從十六歲爸爸過世起，她的人生就一直掌握在別人手中。

而那個主導她人生的人，正是颸兒的爸爸池禹森。

恥辱和憤怒席捲著她！

忽然想起風正查到的，父親墜亡時池禹森在臣德出現過。

為什麼他會去臣德？

他有沒有跟父親見過面？

他有沒有可能提出用她作為交換條件來幫助走投無路的父親？

會不會是父親疼她心切拒絕了他，而他惱羞成怒把父親推下樓去？

……

各種猜測在薇茵腦子裡徘徊。

她的淚水漸漸乾涸，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冷漠。

到最後，腦海裡的全部猜測都煙消雲散了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強烈的憤恨！

胸中填滿了復仇的火焰，她要讓那個肆意他人性命、操縱他人人生的男人付出慘烈的代價！

嘴脣已經被咬破，腥鹹的血液被嚥了下去。

她顫抖著，撥通了電話。

門外響起了鈴聲。

下一秒，方齊雲像一陣風似的颳了進來。

奔到她面前，望著她脣角帶血的樣子，他嚇壞了。

「薇茵，薇茵，你還好嗎？我們要不要去醫院……」

她慘然一笑，「哥，我想明白了。」

「什麼？」他不明所以然，傻愣著問道。

「我要報仇！」冷冷的四個字，聽上去像從冰海里竄出來的。

方齊雲不禁搖頭，「不，薇茵，你鬥不過他！你安心照顧好颸兒，讓哥來替你報仇！」

薇茵凝望著他的眼睛，「你是不會背叛他的！」

「誰說我不會背叛他？」他忽然冷起了神情，「之前沒背叛，是因為還不到時候！」

「哥……」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一下子離得好遠，「你到底是什麼人？」

方齊雲的眸子裡閃了下寒光，「我是什麼人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從此後，我可以不必再心慈手軟了……」

「哥，我不懂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……」

「你不需要懂，只要安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就是。總有一天，我會讓你看到他的悲慘下場！」篤定的眼神，自信的表情。

薇茵搖搖頭，「不，哥，我自己的仇怨，我要自己去解決。」

「可是，你一個姑娘家，能做什麼？難道真的買一把槍，衝到他面前，一顆子彈把他解決掉嗎？」他焦躁地問道。

「殺他？」她冷笑著，「殺他是便宜了他！」

「那你想怎麼辦？告訴哥，哥去做，你別再接近他了，好不好？」帶著哀求的意味。

薇茵撿起地上的支票，慢慢站起，踉蹌著走了幾步，回身，竟語笑嫣然。

「他不是喜歡操控別人的一切嗎？我就要他嚐嚐被別人操控一切的滋味！」眸子裡寒光四射，卻不影響嬌俏的美態。

「薇茵，你不可以再靠近他了！哥求你，不要把自己當成誘餌……」

「誘餌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！」眯起美眸，彷彿看到了將來的某一天。

方齊雲站起，到她面前，抓著她的手臂，「薇茵，讓哥替你報仇，好不好？」

薇茵收起笑意看著他，「你是希望我在抑鬱中死去，還是希望我報完仇重獲新生？」

「我希望你好好活著！」方齊雲高聲強調。

薇茵聽了，揚起小腦袋瓜，「如果你希望我好好活著，就讓我親自報仇。我保證，一定會好好活著，至少，要活到他生不如死那一天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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